九江学院报
出版时间:2015-11-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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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心安处是吾乡


作者:文浪井文学社 黄涌

  苏东坡从这话中听到的该满是浪漫与豁达吧,却不知您白乐天在江州的四年是否有过此感。可迁客终究不是归人,草堂三间又怎能容得下沦落之人的故园之思?
  人都是安土重迁的,小小的您便因战乱而背井离乡。初到京城,满腔凌云志,拜谒顾况,“长安百物皆贵,居大不易,有此诗句,居天下亦不难”。从没想到,黄口小儿念叨的“离离原上草”竟也能同时让诗场老手道歉称服。16岁的您便是用这般才情掷地有声的还击了来自前人的讥讽,从此名扬天下。同样,35岁写下的那长恨之歌,也让这没了“李杜”的大唐文坛找回了当年明月,这不是附和,这是您当之无愧。
  达,则兼济天下。这是您的初衷,也是路线,一篇篇讽谕之章让官场明朗了不少,也让皇帝有了些许忌惮。是否是良臣就必须遭到谋害,这似乎成了千古谜题,您也没能例外。与美名接踵而至的是莫须有的 “新井赏花”,也不知那王涯是如何费尽心机才找到这么一个可笑罪名。也罢,由它贬吧!
  江州之贬,丧母之痛,夭女之殇。如此这般,让不惑之年的您,如何一一承受得来。“面上灭除忧喜色,胸中消尽是非心”,您似乎真做到了,不知是庐山秀景让鸢飞戾天的您望峰息心,还是这僻地浔阳让卧病蛰居的您散了心志。浔阳江头,45岁的您终于遇到了知己,一曲《琵琶行》,让您这江州司马终于泪湿青衫。对,同是天涯沦落人,听到久违的丝竹声,足矣!
  不好说“江州之贬”是成就了您,还是说折煞了您。可的的确确,就是这四年,成了您人生的转折,从兼济天下,到独善其身,诗风也从讽谕到闲适了。是这草堂给了您“任性”的资本么,还是这浔阳山水让您“反认他乡是故乡”。总之,就像是柔奴有着王巩,您也有山水与酒,身心算是安下了吧,就暂刻把它当做故乡,也好慰慰您这迁客的游子之思。
  庐山之行,特意去看了看您的草堂,四处风景,正如您说的,若远行客过故乡,恋恋不能去。草堂也照样是三间两柱,二室四牖。可能是因为建筑终究不是文化吧,感觉眼前只是一堆死物,一个旅游开发商赚钱的噱头。细细品了品里边陈列的文字,我知道,只有文字和您有关。倒是从广场上您的塑像,眉宇中真有您的气息,不管您是不是真那样。旁人看到说白居易是“高富帅”,我汗颜,我们现代人就这样,没办法。我来这的意义就在于,您生活过的地方,我来过。
  四年的江州生活,该有不少日子是在这儿吧。仰观山,俯听泉,最重要的是酒。不是都说白诗3000首,饮酒者九百嘛,不知这是否与在这的日子有关。真的是江州之贬让你真正明白“了天下有道则显,无道则隐”。于是你开始守道,待时。心中一直有着兼济天下的壮志,但时不至,只得独善其身。早年的佛道思想在此期间也给了您精神的慰藉,暂且炼丹问道,放浪形骸。
  自江州始,您的仕途似乎不再那么青云直上,倒是你的诗作有了另一高峰。直到晚年,仍保留着江州落下的“病根”,真的根深蒂固了,和您灵魂连在一起。“往往酣醉,终日不醒”,“唯以醉为乡”,您便也渐渐成了“诗魔”。也难怪人唐宣宗对您也这般着魔,“造化无为自乐天”,有这诗句,再有从“兼济”到“独善”,因为江州,您这一生无憾了吧。
  江州从不神奇,却改变了您;您也从未刻意,却让江州记住了您。正是这地方,让您志在四方的心,渐有游子之意,此心渐安,试问,可否暂作故乡?
  附:苏轼诗《定风波·赞柔奴》王定国歌儿曰柔奴,姓宇文氏,眉目娟丽,善应对,家世住京师。定国南迁归,余问柔:广南风土,应是不好?柔对曰:此心安处,便是吾乡。因为缀词云:
  常羡人间琢玉郎,天应乞点与酥娘。
  自作清歌传皓齿,风起,雪飞炎海变清凉。
  万里归来年愈少,微笑,笑时犹带岭梅香。
  试问岭南应不好?却道:此心安处是吾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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